又逢君【傅红雪x花无谢】(十八)

我真的没有忘记心爱的小凤凰~~~ 

 

 

第十八章

 

 

 

       喧嚣热闹的酒肆中,坐满了歇脚的行路人,店小二脚不沾地得忙活着给各桌上菜,花无谢啜了两口杯子里的粗茶,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情景。

       这已经是他第七次进入司马清风的梦境了。

       前六晚他去过山野田间,也进过秦楼楚馆,看过往昔岁月,还瞧过无稽臆想,却一无所获。花无谢也不急,毕竟入了司马清风的梦之后,他身处何处,遇见何事都无从预料,端看司马清风当晚梦见什么罢了。

       借着魇魔的手段,傅红雪这几晚也随着他一同入了司马清风的梦境,不过毕竟梦境到底不比现实,傅红雪总是要费些力气才能找到花无谢究竟在哪里,他们俩有时候只是司马清风梦里的两个无关紧要的行路之人,有时候又成了他梦里最重要的一部分,甚至还有一次,花无谢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准备跟司马清风拜堂成亲,那一次司马清风才睡下不久,就被来抢亲的傅红雪拿刀给硬生生劈醒了。

       花无谢一边支着耳朵听旁边桌上的几个镖师壮汉讲些江湖奇闻,一边等着傅红雪来找他。

       “小二,来一碗阳春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花无谢抿唇一笑,回头看去,果然,身后的那一桌坐着一位黑衣少侠,红色发带随着风微微飘动,一口黑刀横放于桌上,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这热闹的酒肆格格不入。

       阳春面很快就端了上来,花无谢抄起佩剑走到了黑衣少侠的桌边,轻轻敲了下桌子,“少侠可是一个人?在下花无谢,不知能否跟少侠搭个桌?”

       黑衣少侠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眼中的冰冷散去了些许,连嘴角都柔和了不少,“随你。”

       花无谢得了首肯,利索地撩袍坐下,毫不见外地给两个人都倒了茶,随手递给认真吃面的人一杯,“所以当年在大漠外的酒肆里,你是不是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挑面的筷子顿了一下,傅红雪点了点头,“是。”

       花无谢凑近了一点,盯着傅红雪笑眯眯地追问道,“那你看我主动来找你搭桌,是不是心里特别欢喜,却硬是板着脸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那倒不是,”傅红雪瞥了他一眼,“我看见你是真的不高兴。”

       “诶?”花无谢皱了下鼻子,“好啊,你,你说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我,原来都是哄我的啊?!”

       傅红雪放下筷子转过头认真地盯着花无谢佯作生气的脸,“我找了你那么久,结果一见面,就发现你要孤身一人进大漠去追旱魃,你觉得我应该高兴?”

       “我,我——”花无谢想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当年他毫无准备地就要进大漠,确实是欠妥,若不是傅红雪帮着他,那一趟大漠之行,恐怕自己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你说,今晚能不能碰到司马清风啊?”花无谢默默地转开了话题,“昨夜在雪原上就没看见他,也不知道今天他的梦里有没有自己。”

       傅红雪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花无谢立刻说起了正事,“这已经是第七晚了,梦暝族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干等下去吧?”

       “嗯,我本以为,你出现的地方应会很快引起他们的注意,”傅红雪打量了一下毫无异状的酒肆,“但这几日一直没有动静,许是我高估了他们,仅仅是你的神魂不足以让他们找到这里。”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花无谢的面前,“所以这一次,我带了凤凰尾羽过来。”

       花无谢接过帕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之前被傅红雪收起来的如同暖玉一般的尾羽,他细细抚过尾羽上的每一处纹路,一股熟悉的炽热感觉顺着指尖慢慢涌上心间,花无谢长舒了一口气,“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他们既然需要凤凰骨,那就一定也会对凤凰尾羽感兴趣,不怕他们不出现。”

       说话间,花无谢将凤凰尾羽向上一抛,尾羽瞬间被一阵耀眼火光吞没,而这一番不大不小的动静,在热闹的酒肆中竟然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待到火光褪尽,一只巴掌大的小凤凰锵锵一声悬在了空中,它亲昵地蹭了蹭花无谢的脸颊,然后翅膀一展直接冲进了酒肆外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之中。

       小凤凰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而傅花两人却都没有动。

       傅红雪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叩着桌子,默不作声地继续品他那杯着实不怎么好喝的茶。

       花无谢则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沾着茶水在桌上画起了傅红雪的小像,居然还挺像模像样。

 

 

       忽然之间,傅红雪手指一顿,花无谢抬头与傅红雪对视一眼,同时朝周围看去——

       只见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酒肆转瞬间变得悄无声息,所有的人似乎同时被人点了穴,维持着各种姿势定在了原地,紧接着就在眨眼之间,这些被定住的人便如同入了水的泥塑一般竟慢慢融进了湿泞的地里!

       酒肆的灯笼齐齐熄灭,就在此时,刚刚飞出去的小凤凰遥遥地带着赤红火焰一头撞进了傅红雪的怀里变回了暖玉的样子,而跟随着小凤凰一同到来的,则是无边的白雾,厚重得似乎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白雾飞快地自地上升起,几息之间就漫过了木桌,傅红雪眼神微动,手中黑刀仓啷一声拍在桌上,一股看不见的气浪霎时间将近身白雾震得支离破碎,如同灰尘一般飘散开来。

       离得远些的白雾似乎被傅红雪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先是凝固了片刻,接着便好似翻滚的沸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想要从酒肆之中散去,可不知为何,刚刚还破烂不堪四处漏风的酒肆现在却像是铜墙铁壁一般,任凭白雾如何扭曲翻涌也无法挣脱这看不见的牢笼。

       “凤凰骨在哪里?”傅红雪稳坐桌前,声音比他的刀光还要冷。

       那团白雾仍在挣动,白雾之中隐约能听见类似婴孩呜咽的声响,却根本不成句子。

       傅红雪目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他的手指一叩桌面,身后桌旁的一团白雾当即应声炸裂,傅红雪却头也不回,言语间已经隐隐带上了怒意,“我再问一遍,凤凰骨现在何处?”

       那呜咽之声更加明显了,可却仍然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傅红雪脸色愈发冰冷,他眉头一皱手指刚要落下,却被一只带着暖意的手轻轻攥住了指尖。

       花无谢按住傅红雪的手,他倒是没有傅红雪这么生气,仍旧一副带着笑意的模样,好像那下落不明的凤凰骨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他的目光慢慢扫过瑟缩着的浓稠白雾,一时间也分不清该对着哪里问话,只好盯着眼前的这一块瞧,“我知道你们是梦暝族,只是你们司掌梦境,向来与现世泾渭分明,这凤凰骨虽然能助精怪修炼,可你们又非精非怪,偷它做什么?”

       那团白雾只顾着呜咽,花无谢也不催,好脾气地等着白雾渐渐平静下来,就在他眼前,一团白雾慢慢聚拢拉长,颜色逐渐变深,渐渐地竟幻化出了一个老叟的模样。

       老叟佝偻着腰身,一头白发,他哆哆嗦嗦地上前两步朝着花无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头,“两位神君饶命,我们,我们知错了!”

       花无谢微微侧了下身子避让开来,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老人,但看着这情景他仍旧不太自在,“梦暝族人不是不能化形吗?难道记载有误?”

       那老叟不敢抬头,唯恐凤凰神君旁边的那位一不高兴再敲敲桌子,那他这条命可就彻底交代了,只好低着头解释,“神君所言极是,梦暝一族托生于凡人梦境之中,生来便如同一团混沌烟云,虽然有灵智,却不像一般的精怪,能汲取日月精华修炼,所以一直无貌无形。”

       “千百年来,梦暝族人都是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来的,”老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浓重白雾,默默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枚珠子向前递去,“直到后来,偶然发现了神君的凤凰骨所在,这才借着凤凰骨上的神力,幻化出了人形。”

       花无谢接过珠子托在掌心,只见刚刚还平平无奇的一颗珠子,居然泛起一股金红色的光芒,仔细看来,珠子内里仿佛有万千流光滑过,炫目至极。花无谢将手一合,敛去珠子的光芒,朝着抖成一团的老叟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凤凰骨能够帮你们化形的?”

       老叟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道,“是,是在一个人的梦里知道的,有个人跟我们说凤凰骨就放在皇宫的藏宝阁中,只要拿到这个宝贝,我们就能化形了。”

       傅红雪闻言眼神一暗,握着刀的那只手倏然攥紧了刀鞘,他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个人,什么样子?”

       老叟仍旧害怕一直黑着脸的傅红雪,说话都带了颤音,“神君饶命,他,他的兜帽将整个脸都遮住了,我们没看见他的样子。”

       “但是,”眼看着傅红雪面色更加难看,那老叟赶紧接上下一句,“但是,小老儿看见,他,他的长袍下面,露出了一截蛇尾,许是,许是成了精了蛇妖吧。”

       他低着头唠唠叨叨地回忆着那蛇尾的样子,只听头顶咔嚓一声。

       傅红雪手中的茶杯碎成了一滩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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