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齐衡x花无谢】 Day 2

 

(三)

 

 

 

       不为去给花无谢收拾晚上落脚的厢房,屋子里便只剩下齐衡和花无谢对坐饮茶。

       刚刚在院外的时候,见花无谢气度华贵,举止有礼,看着就像是大户人家里的教养出来的小公子,所以齐衡也没多想,便把人让了进来,可此时齐衡却越看花无谢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富家公子为何会孤身一人赴京赶考,连个书童都不带?就像他自己,虽然不喜人多,但也会带着不为随身伺候,张罗回京路上的一应事务。而这个花无谢,身边没有小厮不说,竟然连行李都没有一件,实在是奇怪得很。

       齐衡给花无谢倒了杯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花兄的车架小厮现在何处啊?我叫不为去接他们一起过来,这院子还有间空屋子,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我没有车驾和小厮啊。”花无谢嘴快地回道,可话音未落,一看齐衡带着试探的目光,他就发现不对了。

       懊恼地咬住了下唇,花无谢暗中后悔,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身为妖怪,他哪里需要什么车架小厮,可人却不同,话本里的书生都会带着书童和行李的,都怪他太心急想见齐衡了,一不留神就出了纰漏。

       齐衡看着花无谢一双大眼睛骨碌碌乱转,满心的懊悔都写在了脸上,不禁有些想笑。他自幼生在王公世家,身边的玩伴非富即贵,家世使然,一个个早早地就都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这人虽然奇怪了点,但看着倒是单纯,所以齐衡只自顾自地饮茶,也不说话,等着看那边花无谢能编出个什么借口。

       “其实本来我有小厮的,”花无谢把脑子里的话本全都过了一遍,挑挑拣拣地终于找到个能用的情节,“只是路上遇见了凶悍山匪,将我的银钱和随身的东西都给劫了去,我的小厮为了护着我逃出来,也被他们杀死了,所以,所以我才孤身一人上了路。”

       他小心地抬眼看着齐衡也不知道这番说辞能不能糊弄过去,见齐衡语带同情的安慰了他一番,这才松了口气,齐衡信了就好,不然怕是才来就要被赶出去了。

       齐衡自然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就看花无谢身上那连一点尘土都没染上的衣袖袍角,怎么也不像是从山匪手下逃出来的,倒像是偷偷离家出门玩耍的。

       不过他也不便多问,萍水相逢,花无谢只是借住一晚而已,说到底也只是个陌路人,何必交浅言深。

       抛开身份不谈,齐衡倒是也与花无谢聊得宾主尽欢,花无谢说他是扬州人士,给齐衡讲了许多当地的风俗人情,齐衡暗暗挑眉,他曾在扬州待过一年,当地的达官显贵名门望族都与父亲有些来往,可他却从未听过有花姓的人家,况且花无谢讲得那些趣事,他大都曾在杂记话本中看过,不过听他跟说书似的娓娓道来,倒也有趣。

       这厢不为收拾好了东西进来的时候,花无谢正讲到兴头上,不为便没有打扰,立在一旁也跟着听个热闹,正听花无谢讲到趣处,不为扭头偷笑,冷不防一眼瞟见了放在不远处的铜镜,登时笑意便散了个干净,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背脊窜了上来,整个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只见那铜镜正对着他们落座的地方,在烛火中映照出了他们的倒影——

       铜镜中的不为瞪大了双眼,齐衡侧身对着铜镜,隐隐能瞧见他脸上还带着笑意,而坐在他对面侃侃而谈的,却不是是什么错过宿头的赶考书生,而是一只口吐人言的白色狐狸!

 

 

 

(四)

 

 

 

       不为吓得脸都快绿了,连呼吸都跟着停住了,可他半点都不敢声张,唯恐自己动静太大,引起白狐的注意。

       好在花无谢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齐衡,根本就没发现不为有什么不对劲。

       勉强稳住心神,不为借着给花无谢倒茶的机会默默地蹭到了他身后,对着花无谢和另一边的铜镜不停地比划,哆哆嗦嗦的袖口差点扫到花无谢的发尾,又急忙小心翼翼地缩回去,手舞足蹈地一顿忙活。

       他这边动作不小,齐衡就算想看不见都难,他不明所以地顺着不为的手往镜子里一瞧,一下子就被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呛住了,扶着桌子拼命地咳了起来。

       不为刚想过来搀齐衡,可奈何花无谢动作比他快多了,噌地一下就蹿了过去,不甚熟练地帮齐衡拍着背,嘴里还关切地念叨着,“怎么了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

       齐衡:……

       还喝水,这是嫌他呛得不够狠么?

       刚刚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已经被攥在了手中,他曾在话本中读到过村野间妖怪成精作乱的故事,可当时只当做消遣来看,并未曾想过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精怪,还能叫自己给碰个正着!

       齐衡摸不清花无谢的用意,不过也不敢轻举妄动,待到呛咳平复了下来,便借口夜已深了,请花无谢去厢房休息。

       花无谢看看天色,确实已经晚了,这才恋恋不舍地跟齐衡和不为道过谢,往不为帮他收拾好的厢房休息去了。

 

 

       不为一直扒着门口,直到亲眼看着花无谢进了厢房关好门,这才火急火燎地跑到齐衡身边,焦急地问道:“哥儿,你可看见了?那是,是一只狐妖吧?”

       齐衡像是还没回过神似的,不知为何,待到刚刚的惊慌失措一过去,仔细想想花无谢靠过来的瞬间,他是真没觉得那人身上有什么妖邪之气,只是花无谢对自己的关切,已经远远超出了陌生人的程度,却怎么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不为见他恍神,还以为是受了惊吓,用手在齐衡眼前晃了晃,“哥儿,要不我收拾了东西,咱们连夜离开吧?”

       把他的手打开,齐衡摇摇头,“离开能去哪儿,咱们这里一有动静,他那边不就知道了吗,算了,若真是吃人的妖怪,咱们早就进了他的肚子了,跑都跑不掉,还是夜里警醒着点儿,明日一早看看情形如何再做打算吧。”

       主仆二人提心吊胆过了一夜,谁也没睡。待到天际泛白,有早起的村民准备下地干活,外面渐渐有了人气儿,不为这才安下心来,伺候着齐衡小睡一会儿,自己也跟着歇了一会儿。

       齐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琢磨着隔壁的狐妖,脑海里全是花无谢昨晚笑吟吟的小模样,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跟不为昨晚是不是太乏了看错了铜镜中的影子,那么干净的一双眼,真的会是害人的精怪吗?

       而隔壁的厢房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正团在被褥上,用尾巴盖着头睡得香甜,时不时还打几个小呼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张嘴的包子——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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