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齐衡x花无谢】 Day 1

（一）

       “老祖宗，老祖宗！”一团软乎乎毛茸茸的“雪球”叽里咕噜地滚进了山洞里，横冲直撞地碰翻了好几只来不及躲闪的小狐狸，直到被一双手给揽进怀里这才晕乎乎地停了下来。

       温柔地替他摘掉混进雪白毛发里的杂草，穿着华贵的媪妪宠溺地揉了揉怀里的小狐狸，柔声训斥道：“瞧瞧你脏的，这又是跑到哪里疯去了，小心被人捉了去给你做成狐裘大氅。”

       小狐狸在媪妪怀里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摇头晃脑地反驳道，“老祖宗最会吓唬人，我才不会被捉住呢。”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二哥怕不是忘了，三年前是谁在树林里被兽夹给夹住了后腿，若不是碰上了一个好心人，你早就成狐皮领子了。”

       小狐狸闻言回头冲着嘲笑他的棕色狐狸呲了呲牙，“你还笑我，明明是你莽莽撞撞，只长个子不长脑子，追个野兔子连路都不看，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能被夹住吗！”

       棕色狐狸默默地用尾巴把自己给盖住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好了，无谢。”老祖宗给气鼓鼓的小狐狸顺了顺毛，“别理飞扬，你还没告诉祖母你急着回来是要干什么呢？”

       无谢回过神来，兴高采烈地拿爪子勾住老祖宗的衣袖，“老祖宗，我今日在官道上看见了我的救命恩人！”

       老祖宗挑了挑眉，“就是把你从兽夹里救出来的那个书生？”

       “嗯。”无谢开心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他们是要进京去赶考，我就知道话本里说得对，书生都是要进京赶考的，我守了进京的官道三年，终于等到他了。老祖宗，我回来就是跟您辞行的，我要去报恩了。”

       “报恩？”飞扬听见这话把脑袋露了出来，“难道你要以身相许？”

       无谢白了飞扬一眼，“让你多看点书你偏不，光身体修炼成人有什么用，脑子还是只狐狸。”

       说罢，他认认真真地给花飞扬讲起了他从话本里看来的“学问”：“人这一辈子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他是个赴京赶考的书生，所求的自然是这四喜之中的最后一喜，以身相许那都是没本事的妖精才做的事，”无谢骄傲地扫了下尾巴，“我乃是千年妖狐，洞晓世事，自然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飞扬似懂非懂地瞪大了眼，“二哥你果然厉害。”

       老祖宗瞧着无谢得意的小模样，也不忍心戳穿他，千年妖狐虽然不假，可从无谢能化形算起也不过才五百年的光景，况且与别的狐狸不同，无谢生性善良，虽然聪明伶俐，偶尔顽皮却从来没有仗着自己聪明琢磨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反倒是族里难得肯认真修炼的小狐狸之一，深得老祖宗的喜爱，也正是因为如此，老祖宗一直都舍不得放无谢去人世间看看，唯恐他被浮华世界表象下的污浊给伤害到。无谢也听话，虽然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但也晓得老祖宗都是为了他好，所以这一次要去报恩，也要提前跑回来跟老祖宗知会一声。

       作为一只道行精深的九尾妖狐，老祖宗知道，这一回下山报恩，怕是无谢这只小狐狸命中注定的劫数，而她能做的，唯只有期盼无谢能够一切安好。

       伸出手指在小狐狸的头上轻轻一点，一道金光隐入无谢的额头，老祖宗不舍地把无谢放到了地上，“去吧，一定要多加小心，老祖宗会一直护着你的。”

       无谢恋恋不舍地用头蹭了蹭老祖宗的掌心，这才转身兴冲冲地去赴他的劫了。

（二）

       不为给他家公子点好灯，这才继续收拾起床铺。

       这是他们跟这里的村民临时租借来的地方，小公爷三年前南下去找齐国公的时候就是在此处落脚的，今年他们准备回京科考，途经此处，便又跟村民租了整栋院子，打算在这里歇歇脚再继续赶路。

       齐衡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已经有些乏了，在灯下撑着头才看了几页书，就有些熬不住了，头一点一点的几乎就要栽进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里。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一阵敲门声把迷迷糊糊的齐衡吓了一跳，他看了看不为，不为也满脸的疑惑，夜已经深了，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

       “公子您别出来，我去看看。”不为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往外走，被齐衡给叫住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

       把防身的匕首收在袖子里，齐衡领着不为来到了院门口。

       敲门的人似乎很有耐心，每次都是轻敲三下，然后就默默地停下来等着，若是半天没有动静，就接着再敲三下。

       不为清了清嗓子，冲着外面问道，“谁啊？”

       一个清亮的声音脆生生地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小兄弟，我是准备进京赶考的学生，赶路的时候错过了宿头，不知小兄弟是否能行个方便，让我在此借宿一晚？”

       不为看了眼齐衡，见齐衡点了头，这才撤了门栓，小心翼翼地把院门欠了条缝往外看。

       站在门外的人也不急着推门，大大方方地任他们主仆二人打量。

       借着皎皎月光往外观瞧，只见一位面如冠玉，色若桃花的翩翩公子长身而立，一身锦缎素罗袍被腰封束住，上面缀了块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玉佩，外面罩着件配了狐裘领子的外袍，毛茸茸的雪白狐裘将公子的殷红唇色给遮去了少许，上挑的桃花眼尾本是带了些轻浮的艳丽，可那明亮无暇的眼神却硬生生地洗去了近乎妖媚的颜色，平添了几分未染污浊的干净灵动，一支简单的银色发簪将头发挽起一半，在月光下泛着柔柔的光亮。

       锦衣公子笑眯眯地朝着齐衡深施一礼，“本不该深夜打扰的，实在是这附近都没有合适的住处，小生这才冒昧请求公子收留一晚。”

       齐衡赶紧还礼，“公子无须多礼，出门在外难免会有这种时候，快快请进。”

       把锦衣公子给领进了屋子，嘱咐不为去准备些茶点，齐衡陪着公子落座，“在下齐衡，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锦衣公子嫣然笑道，“我叫无谢。”

       顾盼生辉的双眸不经意间瞟了下窗外摇曳的花枝，朱唇轻启语带笑意：“花无谢。”